一眼她就看了个明白。
短短一个午间的工夫,宋慧娟就弄不明白陈庚望的真假了,或者是她再一次失败了,对陈庚望,她次次都撞上了,却次次都看不透。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稍稍看出些什么的时候,陈庚望转头就能让她陷进去一个怪圈,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现下马上就要搬走了,宋慧娟也懒得再思虑了。
待到晚间,陈家的气氛比平常更甚,一屋子的人,男男女女坐满了,倒更沉默了。
这顿饭,比平日里多了一道蛋花汤,还多了一道蒸茄子,又蒸了一锅白面馍馍,都是张氏亲手做的。
更少见的是,这顿饭张氏将宋慧娟和孟春燕也叫上了饭桌,男男女女的,围满了这个黑漆方桌。
等张氏先给老陈头盛了一碗汤递过去,老陈头动了筷子,这桌上的其他人才跟着陆陆续续拾起了筷子,一个个的,那头恨不得埋进碗里去了。
宋慧娟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也没说话,等男人们都捡了白面馍馍,才掰了半块馍馍拿在手里,另一半递给了孟春燕。
这一顿饭与陈家众人而言吃的属实是难捱,张氏不停地给陈庚望夹菜,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脸上的神情让人看着极为不舍,但宋慧娟心下倒觉不出他们那股子难舍难分的劲儿来,安安生生吃了饭,又帮着孟春燕拾了碗筷,才又坐了回去。
待那边厨房忙完,陈家众人才算是开了正题儿。
老陈头坐在首位上,看了眼身旁的张氏,张氏便拿出了几个布巾,摊开放到桌面上,宋慧娟知道这就是将话放到明面上说了。
果不其然,老陈头紧接着就将其中一个布巾放到了桌面上,看了一眼陈庚望,才道,“这是老大两口子这些年挣下的,队里往年按公分分下的粮食就不算了,剩下的这些钱和布票都是你们两口子的,都拿去罢。”
这话堪堪说完,陈庚望立时低下了头,宋慧娟见状便也跟着低下了头,转而就听陈庚望对老陈头说,“这些年爹娘把我养大已是不容易了,这些东西爹娘就留着罢,是儿子没做好本分,也没给他们当好大哥……”
这话说完,一旁的张氏便忍不住落了泪,没得一会儿,连带着陈如英也跟着落了泪。
宋慧娟坐在一旁,二话不说,静静看着他们这一家子哭的哭,劝的劝。
这时,一直坐在最边上的陈庚兴猛地开了口,指着宋慧娟怒斥,“都是你,都是你……”
这话说的突兀,陈庚望立时偏过头瞪了过去,陈庚兴伸出的那只手顿了顿,脸上烧了一片,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坐在一旁的张氏见状,眼中的泪也流不出了,捶了捶胸口,嘴角往下一拉,到底秉着心里还剩下的一丝冷静,没说出什么话来。
陈家众人一个个的口闻鼻,眼观心的沉默不语,陈庚望倒笑道,“老三该识些理了,过些日子得跟着办些事了。”
不等陈家众人说话,他又对着身旁的宋慧娟说道,“进去,这些东西哪是你该操心的。”
宋慧娟听了他这话,二话不说,起身抬了眼瞧见张氏那双怨怼的眼神,缓缓进了西屋。
宋慧娟人一离开,孟春燕也被陈庚良打发走了,这时,张氏见状便带着陈庚兴同陈如英也离了场,临了这满满的一桌子人便只剩下老陈头与陈庚望陈庚良三人了。
陈如英跟着张氏进了厨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得坐在灶前听张氏数落起来宋慧娟百般的不是来。
张氏气急,手上捯饬粮食的手劲儿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你三哥也没说错,她嫁来还不满一年,你大哥这边就闹着分家,不是她的错还是是谁的?”
陈如英干巴巴的张了张嘴,想起前些日子张氏那一巴掌,她也断不出来到底是谁对谁错了,只得劝道,“大嫂哪能当得了大哥的家啊?大哥不是说把那些东风西都留下来吗?”
张氏看她一眼,冷嗤一声,“留那些有什么用啊,哪家的儿子才结婚就分家,这人丢到公社去了……”
陈如英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干脆缩了脑袋安安生生的埋在灶前,听张氏来回唠叨着。
那边堂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宋慧娟困得有些撑不住时,陈庚望才推门而入,一张脸瞧着倒没什么异样。
宋慧娟看着陈庚望来回打量了这屋子几眼,缓缓走上前,坐到床沿上才直起了身,“衣裳都装好了,你再看看有什么要留下的。”
陈庚望这时才收回了目光,起身打开那箱子,翻了几下,“差不多就行了,你再等会儿,我去到队里借一辆架子车。”
“哎,”宋慧娟点了点头,等陈庚望出了门,才起身收拾起被褥来。
这屋子里的大件儿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张床了,这么大的一张大木床就得运上一趟了,且还有这几张椅子,一张桌子,另还有两口箱子。
原本瞧着没多少,但真正运起来又不是个简单的活计,这时才显得多了起来。
没得一会儿,陈庚望便回来了,陈庚良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