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完,屋内的氛围好似被寒风吹了一圈,由热变冷,静悄悄一片。
月人感知到这陡变的气氛,紧张得不敢乱言。
兴安也闭上了嘴巴,只拿眼偷偷的瞅朱祁钰。
而朱祁钰,目中笑意消失无踪,一张脸阴沉的可怕,盯着青萝,良久,方缓缓开口:
“刚也巧了,朕昨夜也做了个梦。”
啪。
茶盅被他掼在紫檀嵌银丝小案桌上,发出慌乱的响声。
“梦见宫门外金水池中的鲤鱼向朕游来,朕有意点拨它跃过龙门,无奈它终究是个凡物。”
他起身朝她走来,挟着无形而浓烈的压迫感,每一步都仿佛力有千钧,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逼至她的面前,俯下脸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
“你猜——朕是把它蒸了还是煮了?”
青萝哭丧着脸:“就不能放生吗?”
“哼,想得美。”他白了她一眼,“荷包没啦。”
言罢,直起身来,将袖袍一拂,转身步出殿外,率着一众内监扬长而去。
直到走得远了,月人才松了口气,来到青萝跟前,温声安慰道:
“这个梦他既是不喜欢,你下次再讲个他喜欢的,他一开心,还是会赏你。你若实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回去问问绿竹,她那么聪明,准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青萝笑嘻嘻道:“没有下次更好。”
月人见她毫不在意,便也笑了:
“你若心疼荷包,赶明儿我送你个新的,用银子塞得鼓鼓的。”
“有那么多金叶子呢,一个荷包不打紧。”
月人想了想,又道:“万岁今日怕是不会宿在我这里了,刚好明日你早些来,我好有空把嬷嬷教我的,全都告诉你。”
“不着急。”青萝连忙道,“我先忙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
“好吧。”
月人还是微懵的状态,脑子里一团浆糊,很多事都没理清楚,只觉今日不知为何,在面对青萝时,心中竟有些不愉快。想到此处,她又觉好端端的真是对青萝不住,出于愧疚心理,向青萝喊道:
“那你缺什么的话,记得来找我啊。”
青萝闻言,滋溜一下又返了回来,扒拉着门缝,歪着小脑袋,笑道:
“对了,月人姐姐,眼下我有个特别想要的东西,需要你给我弄来。”
“什么?”
青萝眨巴着眼:“我想吃牛皮糖。”
“好,我今儿个就吩咐尚食局做。”
“嗯。”青萝点点头,刚要迈步,小脑袋又嗖地冒了回来:“多做点,绿竹也爱吃。”
“好~我包你们一个月的!”
话毕,俩人同时嘻嘻一笑,先前那点不适瞬间被冲散不见。
回至尚寝局,才踏进房门,绿竹便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最新的消息:
“刚刚传出来的动静,皇后娘娘挑了一位心腹嬷嬷担任了尚仪局的尚仪,让杨尚宫兼任了宫正司的宫正,唯独没有晋升王尚食。”
“哈?”青萝意外,“这次扳倒唐贵妃的首功,难道不是王尚食吗?”
“除了王尚食,苏尚寝也算出了力,可是皇后竟然一个也没赏。”
“难道——她们都不是皇后的人?”青萝猜测。
“嗯。”绿竹点头,“真是怪了,能坐稳尚食局的肥差,想来王尚食背后的靠山不简单,可她平时不吭不哈,对柳尚仪也是能避就避,低调得无声无息。更怪的是苏尚寝,守着一个清水衙门,升职赏赐从来与她无关,却积极的推波助澜,帮我们和柳尚仪、唐贵妃斗,你说她图的是什么?”
“乖乖嘞,这宫里的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青萝感慨,“苏尚寝不会对我们不利吧?”
“倒不至于。”绿竹摇头,“她这个人虽然看不透,但也算磊落,在摸清底细之前,咱们事事仔细着点便是。”
两人说着话,有女官来传:“苏尚寝回来了,叫你们午饭后过去找她。”
“巧了,我们正好也有事找她。”
青萝、绿竹半会儿也不等,立马动身去了苏尚寝房间,一见到她们,苏尚寝开门见山道:
“太后想要你们去清宁宫做婢女。”
青萝绿竹对视一眼,想起曹公公的话,心中皆是一凛,青萝急道:
“尚寝,您可千万别把我们送出去啊!”
苏尚寝揉揉额头:“杭皇后这次没有晋升王尚食,想想这其中的关系,我哪敢送你们过去?”
绿竹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外之音:“您觉得王尚食是太后的人?”
苏尚寝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我找了个借口,说你们不顾尊卑,整日和沐婕妤混在一起,引得闲言碎语,影响非常不好,底下的人都来向我告你们的状,我就罚了你们二人一个月的月例,撤了你们的八品官职,暂往宫外送果。太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