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明明還豔陽高照呢,怎麼一晃眼過了中午,雲層就聚攏了起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風……連海浪的聲音如今聽在耳裡也只覺得有說不出的煩悶。
水戶洋平嘆了一口氣,將手中雜誌上的某頁小心翼翼地折了起來作為記號,然後~『啪』地將整本雜誌覆上了自己的頭臉,率性地躺了下來,雙臂為枕,屈起的長腿打著不成調的拍子。
雜誌的封面,用鮮紅色的大字印刷著『全國籃球誌』,再加上一些文字特效,讓人看了就覺得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被他折起的那頁上,是一篇短短的特別報導,記載著在湘北地區新崛起的一支傳奇隊伍……在報導的右下角,附上了這支隊伍裡頭成員的照片—而~那有著一雙閃閃發亮,如野獸般赤裸裸地袒露著進攻、求勝、勇往直前,似乎從不知挫敗為何物的金色眼眸的紅髮少年,也在其中。
『洋平洋平~本天才的照片上了雜誌啦!』他想起照片中的那人,風風火火喳呼著的模樣,隱藏在雜誌下的嘴角不禁牽起了一個溫柔的線條—但隨即,又因想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而微抿~
『嘩啊~!真的假的!借我看借我看!』
『我也要……啊喔~櫻木……這張照片把你的臉拍得太大了!』
『嗯嗯……額頭也太高~』
『嘴巴也……』猛然打住的語句源於主人已被一記狠猛的頭錘一擊倒地。
看著那本在櫻木軍團的手上、嘴上都轉過一輪又回到他手中的雜誌,洋平依舊還是掛著那淡然的笑,完全不受身邊的暴力場面影響,頗有興致地欣賞著雜誌中的小幅照片……
唔……看來是某場比賽中無意間被場邊的人捕捉下來的吧,那種活靈活現的神韻,抓得真夠到位!
待他簡略地瀏覽完上頭的報導,身邊站著的人也只剩下紅髮少年時—其餘的三人全都額頭冒煙,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他稀鬆平常地問了一句:『櫻木,今天放學後要去打小鋼珠嗎?』
本以為對方會和平常一樣爽快應允的他沒料到會迎來一陣不自然地沈默—貓眼頗感奇異地抬起,看著眼前的紅髮少年金眸一陣心虛地亂飄亂轉,一頭紅髮被他撓抓得更亂。
『今天……不行……』向來清亮的嗓音失了點底氣,帶著點虛。『跟狐狸約了去看廟會。』最後這幾個字更像是含著滷蛋講話般模糊不清。
『……』
廟會啊……這答案讓他驀然想起:是了……今天是七夕呢……話說前幾天自商店街經過,看見那些七彩斑斕的彩球、旗幟什麼的只覺得一無所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閃到了~真是無奈。
『洋平也一塊來吧!』那雙在照片裡獸化的金色眼眸如今閃著無辜的光,看來就像隻竭力討主人歡心的大型犬。
『……』他那時只是笑著,並沒有答話。然後~午休過後他就自己一個人翹了課,騎著不知打哪牽來的小綿羊,騎到了湘南海岸這偏僻的一角,找了個堤岸自顧自地躺了下來。
唔嗯……雖然說他這人天性帶著一些惡作劇因子,但是~說到當電燈泡這種事,他可是敬謝不敏~特別是……還要冒著被嫉妒的某人用眼神千刀萬剮的風險……還是算了吧!
不過……明明就已經從無聊得要死的課堂上逃出來了,怎麼還是覺得悶得慌呢……嗯……應該是因為這無風的午後的關係吧……
翹起的長腿從一腳換成另一腳,毫無形象地抖呀抖的。
聽說,牛郎與織女因為一年才見上這麼一回,因為久別重逢的思念,以及想到往後一年又要分離的哀傷,每年會面,總免不了要落下幾滴清淚應應景~照這樣看起來,要是等會真的下起了雨,倒也是件詩情畫意的事……就是苦了騎著機車的他可能會被淋成落湯雞吧……
腦子裡轉著些片段的、不連續的念頭,鼻間飄著印刷紙張獨有的氣息,耳邊是一陣陣拍打著岸邊岩石的海浪聲……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朦朧、迷離……
躺在堅硬又不舒適的岩岸上讓他始終維持著半夢半醒的警戒度,恍惚中,他察覺到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分別在他左右兩邊落坐。
在他右邊的那組人,打從一坐下來就讓閉著眼又蓋著雜誌的他感到一股強烈的閃光氣息—一低沈、一嬌柔的嗓音,時而竊竊低語,時而吃吃嬌笑,不時還可聽聞那男方的討好聲,及女方甜滋滋的嬌嗔……水戶洋平的額際垂下了三條黑線—話說他實在是太天真了,在這種節日出來亂晃本就要有準備墨鏡的打算,否則就要有等著被閃瞎的心理準備!
相較之下,在他左方的那組(個)人就顯得低調許多—隱隱傳來的鐵桶移動聲,以及釣竿轉軸獨有吱嘎聲響……應是在這平常上班日偷閒釣魚的大叔吧,他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自雜誌的縫隙中透進來的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午後的那種沈悶空氣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日夜晚獨有的清甜氣息,撲面的海風開始帶著涼意……被這樣涼爽的風與夜與海所包圍,理論上應該覺得四肢百骸無比舒暢和放鬆才是,但~洋平卻只覺得額際上的汗越冒越多,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