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他怔愣了約半秒鐘才想到要轉過頭去確認浴缸中的水量—果然,幾近全滿的水位讓水面岌岌可危地在大理石浴缸的邊緣晃盪。
玦終於得以順理成章地站起身,走至浴缸旁,探手旋緊水龍頭,不需再無比尷尬地面對著一個同性的生理反應。
正當他暗自慶幸地吁了一口氣時,一隻白皙的手臂,悄無聲息地,從後頭搭上了他的肩,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
「喂!」他沒料到對方天外飛來一筆的舉動,重心一個不穩,差點在潮濕的浴室地板上打滑,幸得他反射神經異於常人才能夠立刻用腰力與腳力再度恢復平衡,同時撐住對方的身子。男人未受傷的右手環上了他的右肩,大半個身子倚著他,還在滴水的黑髮就枕在他左肩上,在他身上的運動服暈開了一大片水漬。
「扶我進去。」男人側著臉,看不清表情,口氣中的高傲與強勢可是一點兒也不加以掩飾—玦覺得自己又開始想要磨起牙來。
又來了又來了!!就說只有左肩受傷應該根本沒到要人攙扶才能進浴缸的程度吧!!誆他沒受傷過嗎?!!!
赤紅的金眸幾乎要迸出血絲來,但為了避免自己在抗議成功前就被對方的體重徹底壓垮,他還是認命地攙扶著對方—一手抓著對方環住他的手臂,一手繞過對方身後扣著那緊實而光裸的腰身,利用臂力、腳力和腰力協助對方往浴缸中挪動。
好不容易那高大的身軀終於浸入熱水中,穩穩地坐進了浴缸裡,他的運動服也早被汗水和熱水給浸濕了一大半。玦功德圓滿地準備收回手臂,站直身子,手腕卻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用力一扯—
「哇—噗!!」紅髮男子這次真的華麗地在水氣滿布的地板上打滑,整個人栽進了浴缸裡—更多的熱水溢流出浴缸外緣,蒸氣四溢,而他本能的驚叫全數淹沒在灌入他口鼻的大量熱水中。雖然前後不到兩秒鐘他便立刻從浴缸中站起身,但渾身都濕漉漉地滴著水,還不斷嗆咳的模樣,即使沒照鏡子他也可以想像自己有多狼狽。
最最讓他抓狂的是,當他氣憤地撥開不斷滴落水珠,垂落額前的紅髮,正準備破口大罵時,黑髮男子卻比他更快一步地發難:「你把我的水弄髒了。」
白皙的長指比了比在他身上濕答答地皺成一團,宛如第二層皮膚般緊貼在他身上的運動衣物,話語中的嫌惡之意表露無遺。
玦頭一次瞭解到:氣到說不出話來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你、你、你……」氣到發抖的嗓音『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順利地開砲:「你拉我幹嘛啊!!!」他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朝著對方大吼。
黑髮男子面無表情地回視著七竅生煙的他,清冷的嗓音平穩如昔:「我泡澡要人搓背。」他說這話的態度就像是在說太陽東昇西落,四季有春夏秋冬那麼的理所當然,而玦則是理所當然地更加狂怒。
這、這傢伙的腦袋構造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可以用這種旁人都該順理成章繞著他打轉的姿態活了二、三十年還沒被仇家殺掉啊啊啊!!簡直令人難以理解!!
氣到腦袋斷線的他已經沒力再跟對方唱反調,也忘了方才兩人曖昧而緊繃的氣氛—他低頭望著自己身上濕答答的運動服,心一橫,開始動手脫了起來。羞恥什麼的,人身安全什麼的……種種顧慮已經全被滔天的怒火給吞噬,完全不復存在。
他現在只想要~盡快搞定這個要求一堆的龜毛傢伙,把對方塞進被窩裡頭去睡覺,還自己一個清靜!
赤裸的蜜色身軀光是站著就有種不可忽視的強烈存在感。玦甩甩頭,自亂翹的髮梢紛飛的水珠順著那線條優美的頸脖一路下滑……滑過分明的鎖骨、賁張的胸肌、結實的腹部、小巧的肚臍……最終隱沒在下身的紅銅色毛髮間……流川的眼眸瞬間變得又深又闇,他淺淺地換了一口氣,不著痕跡地在水下併攏雙腿,遮掩住明顯抬頭的慾望。
腹中一把火燒得正旺的玦自然沒有那多餘的心思注意到對方的變化,他只是乒乒乓乓地找出搓背的浴球,大剌剌地坐進浴缸,粗聲粗氣地喝道:「轉過身去。」
男人難得乖順地背轉過身,雖說那雙腿的挪動怎麼看怎麼笨拙,但反正玦此刻的心思已經完全被復仇的慾望給佔據,無暇顧及。他望著眼前寬闊白皙的裸背,櫻唇微微一撇,露出了一個堪稱陰狠的笑意。
他將浴球吸飽了熱水,然後開始對著眼前的背部大力搓洗了起來—以他的力道大概可以將牆壁上的水垢刮下一層來。被搓洗過的白皙肌膚上開始出現絲絲紅痕,不過背對著他的男人硬是連氣也不吭一聲,依舊不動如山地坐著。
哼哼……你就為了你的男性自尊繼續忍耐吧,等著看我為了我的男性自尊把你給搓掉一層皮!!
他得意洋洋地想著,正打算繼續在對方的背上肆虐時,男人突然手往後一伸,扣住了他的手腕。
玦挑起一道眉。
「幹嘛?我還沒洗完。」怎麼樣啊~終於受不了了吧!我看你還能冷靜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