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内心活动,她面上特别能装,一派气定神闲,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餐后反馈,好像很有把握。
她轻声嗯道:“那就好。”
申屠周正好像开了胃,重新叉了一块蛋糕。
他一边吃,一边问:“平时都是你下厨吗。”
申屠念刚听到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琢磨着她爸话里的“平时”,大概是指她和赵恪在一起的平时。
她摇摇头。
申屠周正面上端着,但话语里隐隐几分炫耀:“他没吃过你做的蛋糕?”
申屠念又摇头:“我打算多练几次手,等确定零失误了再烤给他尝尝。”
她不想太草率,她希望赵恪尝到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艳也该是很服,她有点好胜心,在赵恪那儿。
申屠周正听到的可不是这层意思。
他放下碟子,胃口顿时逃了大半。
合着他在这儿当试吃员就为了便宜那小子。
语音转化成脑内文字大约是这意思。
申屠周正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申屠念侧眸望去。
被女儿盯得不自在,他收敛了心里那点不是滋味,尽量表现得自然。
“小年。”他叫她的小名。
“你现在,还会讨厌这个世界吗?”
他问得其实很委婉,用词也严谨。
因为当初,她的原话远比这更刻薄,更怨愤。
申屠念似是没料到他会冒出这一句。
记忆的齿轮开始逆转,画面回到从前的旧时光。
高中,她人生中最叛逆的那一段时光,她和他的某一次剑拔弩张,将坏情绪彻底暴露在明面上。
她控诉了所有,最后告诉他。
——我恨死了这个世界。
申屠周正一直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说这话时申屠念的眼神,狠戾中带着几分苍凉,像一只被遗忘很久很久的小兽。
他忘不掉。
也就是那一刻,他突然惊醒,这个孩子是多么绝望地与全世界为敌,她失去了“爱”的能力,她恨世界,恨一切。
同样,也憎恨着,她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就当申屠周正以为自己等不到一个答案时,申屠念忽然开口了。
“那时候我不懂事,说得都是胡话,不作数的,爸爸。”
她口吻真诚,像心中所想,又像是安慰他的另一套说辞。
申屠周正认真看了她一眼。
申屠念回以直视。
她是这样的,到了特定领域特定的环境,她就会全副武装缩进自己的“龟壳”,伪装成那种大家都希望她长成的模样,说出口的也都是顺耳的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