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廊灯将地毯花案衬得繁复深重,以及那些意外的,不该归属之物。
从玄关一路导向,沿着散落的糖果,被遗落在墙角的登机箱,零星几件衣物,她的围巾,针织开衫,他的皮鞋,西装绒裤。
再往前,衣物的种类就变得暧昧了,更贴身,更私隐。
那条被扔在走廊和卧室地板交界线的女士内裤,像一个截止符号,又像是另一个开篇。
门半掩着,微弱的光漏出半片,是柔和的,不刺眼的,让人不舍得躲避。
呼吸里,带着温热的气息夹杂着几分旖旎,有她的味道。
酒店的床品是万年不变的白色系,显得干净,明确,一眼就能看清楚前因后果。
两个人,一男一女,情侣,看上去十分相爱,男人自后搂着爱人,很紧密,下巴搁在她的锁骨上,睡得很沉,他眉心舒展,嘴角悄悄扬起,正在做一个美梦。
一截细白的手臂从沉重束缚里破壳而出,她的,压在被子上,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暴露在空气里。
是吻痕,粉的,深红色,力道不一,隐约还有几个牙齿轻咬的印记。
再仔细研究,女孩纤细的腕部留有轻微的指痕。
他其实没用力,他怎么舍得弄伤她,偏偏她像是面团捏的,软乎,拿不住劲儿,只是轻轻握住就留了印,到头来全都怪罪给他。
他明明不是粗鲁的人,到了她跟前,往日的翩翩风度就开始失控。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大约要醒了。
果不其然。
数秒后,她轻轻掀开眼皮,对着陌生的环境眨了眨,直到回眸看到他熟睡的脸,才依稀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申屠念尝试动了动腰,两人紧贴的下身有了几分空余,终于不再是火热火烫的触感。
她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蹭到他什么,生怕把他弄醒。
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身体小幅度往边上挪,脚尖没碰到床沿,又被一个力道拉会原点。
他手脚并用缠进了她,鼻尖在她耳廓轻蹭,嘴里几句没醒觉的嘟囔,好像是不满她刚才想离开她的行径。
“去洗手间呐……”她软软的一声撒娇。
他没动,还老样子,闭眼睡着,申屠念不知道他醒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几分,只是再起身时,腰上的禁锢松懈了不少。
她悄然下床,迷蒙着眼,在不熟悉的房间里找洗手间。
她也还没醒觉呢。
她去了好久。
就到赵恪屡次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
他侧了侧身,余光瞟到洗手间的光亮,依稀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知道她还在,放了心,这才又睡过去。他是真困了,一落地行李扔酒店就去找她,连时差都没倒过来,这会儿分不清今夕何夕。
洗手间的门终于是开了。
少女姣好的酮体暴露在空气里,赤着脚,轻飘飘的步子消音在地毯里,很安静。
走了两步,她弯腰捡起一件男款t,他的,兜头套在身上,像一条简易睡裙。
再走至桌前,将静了音的手机放置在书桌一角,无线充电运作中,屏幕亮了亮,显示当地时间八点四十分。
距离荣慈意的入睡时间不足一小时。
刚才的电话里,荣慈意显然不满她的临时报备,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答应。
申屠念很知道长辈喜欢什么样,她该作出什么样,装了大半个月的乖,一次夜不归宿,全都抹平了,回头说不准还要挨训。
她可真是昏了头。
申屠念再躺回床上,那个人,那个怀抱,像是恭候多时,很自然的缠紧她的腰。
他皱了皱眉,似乎手感不对,衣物的粗糙感和皮肤的细腻度天差地别。
男人的手自发的摸索着,找到衣服下摆,手滑进去,从腰肢到溪流一般的脊柱沟,脆弱的两片肩胛。
他抱着她,掌心撑满女孩瘦薄的脊背。
申屠念是睡不着了,她开始研究他的脸。
她习惯斟酌人类的五官,叁庭五眼,比例调性,这可能是作画者的通病。
他闭着眼睛,睡容很乖,眉心有两道未消的褶痕,那是他的坏习惯,凡事先皱眉,他才多大,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愁眉不展。
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些,和上回见他时相比,少了利落和精干,多了几分随意。他好像有点绵羊卷,发梢的部分,一点点,不仔细看并不分明,比后天烫的要自然好看。
说起烫发这事,她从前还误会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高中时候男生流行锡纸烫,像被电击一样,其实并不好看,每回教导处罚站都有几个炸了毛的,申屠念总能碰上,哦,她也是需要反省的一员,千篇一律的纹身问题。
后来她发现赵恪头发也不合规,但他从没被抓到教导处,可能是有个当官的爸,她就笃定他搞特权。
那时候申屠念是真烦他,各方各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