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亲口对他说了他现如今的状况。
萧勉恍然如做梦,但是被囚妄阵压得趴在地上连头也抬不起,晕眩,而后七窍溢血的时候,他神智不清地模糊意识到,他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成了邪魔,天魔什么时候就寄生在了他的身体?
他分明是水灵根,他是太初门五长老天虚子的得意弟子,他是…
囚妄阵是太初宗压制邪魔的大阵,萧勉曾经来过一次,只有一次,是跟着自家师尊,来清理一个被囚疯了,妄图闯阵的魔修。
当年萧勉才十六岁,但他不怕,哪怕那魔修血爆当场,丑恶毕露,他也只是端着一张肃穆俊秀的小脸,一错不错地看着天虚子从容斩杀魔修,而后一把灵火烧尽了一切痕迹。
当时天虚子对他的状态很满意,自那之后越发的看重他,夸奖他肃正自持,将门中许多杂事交于他处理。
萧勉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当初带着他驱邪的师尊,亲手同其他素日对他和善的长老们,将他当做邪魔囚于这阵中。
他是个人啊,他如何受得住这囚妄阵的辗轧,萧勉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五脏被反反复复地碾碎,他连深呼吸一下都做不到。
他想起了冷慕诗,想起了这一路上她的异常,想起了她每每欲又止,最后还试图带着他逃走的事情。
萧勉和其他禁地中的妖邪一样,趴在地上,感受着生不如死的滋味,苟延残喘的被镇在这阵中,这样他的魔丹才能不觉醒,他……才不会死。
萧勉听长老们说,他只是天魔寄生之后,侥幸存活的一缕意识,他连魂魄都没有,这一缕意识,也是寄存天魔而活,他不算是个人。
他在太初山这么多年,突然间就连个人都不算了,萧勉心中有难以喻的憋闷,数不清的话想要说,想要质问,想要反抗。
连他这样性情的人,都想要欺师灭祖的逃离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当年他看到的那个,知道自己逃不了之后,宁可选择惨烈地自爆,也不肯再被囚禁在这里的魔修。
萧勉觉得他也要疯掉了,这囚妄阵中不分昼夜,阵中的压力绝不给人喘息的空隙,为的就是让妖魔无法调动妖魔气,经年日久,虚耗也能耗得死他们。
萧勉趴在地上,每一秒都觉得自己即将被无形的压力碾碎所有的骨骼,被碾成一滩肉泥。
“哎,小子,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妖魔气,怎么会被关起来,犯了什么大事?欺师灭祖吗?哈哈哈哈——”
他身后不远处,有个看上去轻松惬意的魔修,正盘膝坐着看他,他的笑声在这片空间尖锐而难听。
这男人看不清形容,被关押在这里多少年头也无从考据,只是他一笑,这囚妄阵中的所有妖魔都跟着笑,犹如魔音贯耳,萧勉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他咬着牙,想咆哮你们别笑了,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想起冷慕诗说的,会来看他,萧勉眼中晶莹滚落,她什么时候会来?
冷慕诗回到苍生院,回到了日复一日演化丹方,醉心修炼的日子,要不是花掩月能够看出她并没有服用忘魂丹,她甚至以为冷慕诗已经把萧勉给忘了。
不久后,冷慕诗将第一批给影宗炼制的封灵丹交给了来取的尹一,又从他那里交换了一些天材地宝,再度投入了日夜不停的炼丹中。
冷慕诗看上去完全没有异样,每天都下苍生院去吃饭,甚至和冷天音也会说话,只是偶尔会盯着手腕上一个红线系着的残破玉扣发呆。
小梅回到了三长老门下,粉莲也算是多了个师父,三长老很热心,冷慕诗去了两次,见他们都过得不错,便不再去了。
她甚至去看了游子疏,他只剩下一条手臂,练剑的时候相较于从前难了许多,但是他纵使知道了自己再努力也不可能做回掌门继承人,也依旧很勤勉。
冷慕诗给他提出了个设想,但是只是最初的设想,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的那种,游子疏在她走后,那张从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扭曲了片刻,一行清泪滑下来。
他不可能不在乎,也不可能心中不苦。
冷慕诗告诉他,她最近在研制一种新的丹药,她将自己对翳魔的了解也告诉了游子疏。
翳魔在某种静止的状态下,能够保证身上全无魔气,甚至能够随意切割迅速复原,也能够存活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甚至能够裹着冷慕诗和萧勉离开魔族遗境。
这说明连大阵也对这种低级到无能的东西,没有攻击性。
冷慕诗提出的是个天方夜谭,或许可以尝试以翳魔的身体塑造出一臂,但需游子疏重新切开断臂的伤处,好让翳魔寄生在他的身上。
但是此等荒谬至极的说法,连游子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