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师父你当年的性子,他们是必死无疑。徒弟我不像师父你那么凶,只是打昏罢了。”
我看着呆在原地的书生,呵呵笑笑。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带着恐惧,却又带着感激的眼神。
我想,当年我便是这样看着师父。
书生直直看着我。
许久,书生自己低声喃喃了一句:“凶猴子。”
我心说师父你才是凶和尚,我这跟你比算的了啥。
书生说完,却又朝我问了几句。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师父?”
“我俩从未见过,我也不认识你……可是,我却莫名感觉和你很熟悉。”
他眼中却也出现一丝迷茫。
我叹了口气,在他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只蠢猴子,窝窝囊囊,巴结神仙,上天做官,一心成佛。”
“后来,他被当做替罪羊,关在了五指山下五百年,直到,一个凶和尚找到他,说要去西游……”
我自顾自的,一直讲到了日落。
讲到了,一只猴子找到一个疯疯傻傻的书生。
夕阳下,那书生呆呆的看着猴子。
许久,书生伸出手来,摸了摸猴子的脑袋上的猴毛。
一脸温暖的笑容。
师父伸手揉了揉我的猴毛,我心里一暖。
“你的故事很好,可是,我记不起来。”
师父揉着我的脑袋,呵呵笑笑。
我说没事儿,我准备带你走。
“等以后,总会有机会记起来的。”
我声音坚决。
师父叹了口气。
“我……只是个书生。”
“别人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只想考个功名,来整治那个杀我父亲的县令。”
“猴子,你说的那种生活,离我太远,我只想考取功名……我父亲,也希望我……”
声音颤抖。
说到最后,师父却说不下去了。
我见他颤抖着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抹了抹眼泪。
师父坐在那里,身上没来由生出一种无助的感觉。
我心说师父你要是恢复了记忆,怕是早就拆了那县令,哪儿还用考功名。
可是看着师父,我眼睛却有些干涩。
我想起,那个一心向佛的猴子,还有那个总是歪理的凶和尚。
那个猴子,跟眼前这个只想功名的书生好像。
我叹了口气。
“小玉,咱们走吧。”
我转身就走,小玉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就在即将跨出门的那一瞬间,我脚步停顿了一下,扬了扬手,无奈的拍在自己脑袋上。
“师父,我会在这城中一直呆到明天中午,如果你想要跟我走……明天中午之前去客栈找我便可。”
“我,真的想,再和师父一起。”
我说着,踏出了门外。
夕阳下,一个书生,呆呆坐在院子里,傻傻的看着门口那个穿着黑袍的身影。
满天红霞,将那身影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书生抹了抹眼角,似是风沙进了眼中。
日落余晖,院子角落,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柄匕首,磨得锃亮,在血色夕阳下闪着寒光。
就连那寒光,也如夕阳一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