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寰赐回安国公主封号的詔书来得早,内侍在殿外传詔的声音让半梦半醒的靖翎睁开了眼,她睡得很浅,昨晚谈话过后,她顾念鹿原有伤,伺候着让人更衣睡下,因为带伤失血又匆忙入宫,鹿原闔眼后很快就睡去,靖翎有些难眠,纵然她能把话说得大度,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了芥蒂,有几瞬,靖翎心里有股偏执的声音在蛊惑她,说他囚你叁年,你也如法炮製,让他尝你的煎熬,邪火烧得她不能成眠,子时过了才在鹿原身边卧下。
视线描摹着鹿原的五官,靖翎伸手虚虚的滑过男人的眉峰,即便心中有难平的忿忿,失而復得的庆幸还是压住了心里的邪念,最终在触上男人额面时感受到的热烫温度熨得消失无形。
鹿原正在发热,靖翎復又起身,让守夜的宫人去传值夜的太医,几番折腾,天明前太医告退,靖翎才在鹿原身边睡下。
轻手轻脚的起身,夜里烧出一身汗的鹿原还在昏睡,穿过窗纸的天光下,靖翎能看出他脸上还有些病态的酡红,忍不住上手一探,似乎又发热了,靖翎皱着眉先到殿外接詔,其实封号有无于她都无所谓,讨这封号也只是遂了靖还想赎罪的心意,现下更重要的是鹿原的伤。鮜續zhàng擳噈至リ:6388ttc o
刚到太医院交班的值晨医官被詔进了入职以来首次踏入的永安殿,方才交班时,值夜的同僚一脸困倦,要知道今上登基后,皇城内苑空置,值夜的医官和药童人数减至最少也能应付,甚至大多时候值夜医观都能睡上好觉。
同僚累的不轻,只是交接了医案就匆匆出宫,而他连刚拿上手的医案都没能翻开就被召唤,入了陌生的永安殿,这才知晓一夜之间,内苑里有了公主,听来传唤的宫人说,那公主就是传闻中被今上送给从龙功臣的皇妹,这突然出现的千金贵人候在永安殿的寝房里,秀緻的眉头紧皱,她身后的床榻上,医官一眼就认出上头卧着的人是时常出现在陛下身边的肃王,一时愣了,愣神间,今上驾到的喧声传来。
永安殿里安放的人手都是靖寰手边调度过去的,鹿原发热,靖翎熬了整晚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被传进了苍翠宫,靖寰自知因为内苑空置,自己也仗着年轻体盛,削减了皇城内驻医的数量,还让资深太医到城下开设义医馆,内苑尽留的都是些刚出茅芦的年轻医官,平时治治伤风感冒和跌打损伤或许还行,鹿原这样的伤怕是他们也没怎么见过,于是连夜让人去肃王府请鹿原的军医。
昨日靖翎回到皇城时的模样,靖寰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肃王府的军医入到宫里的消息传来,靖寰便赶忙移驾永安殿,正好带着匆匆赶来的江伦一起入殿。
江伦来了,靖翎悬了一夜的心才安回了原位,绷紧的精神一松懈,脚就撑不住身体,幸好靖寰在她身边,靖翎才没有直接栽倒在地上。
靖寰搀着她到屋内的便榻上坐下,然后在靖翎身边坐下,轻拍着她还颤着的手,安抚道:「羽儿别怕,皇兄不会让平野有事的,听皇兄的话,歇一会」
这段时日以来武装许久的靖翎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宫变前,她还是那被眾人呵护的金贵明珠,一瞬盈了满眼的泪,她靠向靖寰的肩,闔上疲惫的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