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通红,粗声粗气道:“玉儿的枪法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又肯下功夫,不论叁九还是酷暑从未懈怠过。旁的不敢夸口,可谈及枪法,同辈之中必定鲜有敌手!不信便教他俩出去战一场……”
“哎,方才还说舅舅偏疼孟兄,赵将军这便来护着自家小舅子了不是?”
齐文忠见话头不妙,忙出头打圆场道:“今日设宴是为了贺平章大人喜得贵子,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明日,便是明日再比也不迟!”
齐元兴赞许地看了外甥一眼,也说和道:“诸位且听保儿的罢,日后岂能少了机会切磋?到时谁若胜了,便让我儿拜他为师!”
闻言,众人都起哄叫好,黄珏则挑衅地看了孟开平一眼,等着他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帐外却有兵卒来报。
“禀总管,王都尉求见。”
此处,管军总管之职唯有一人。孟开平豁然起身,还不待他告罪请辞,齐元兴便摆手道:“廷徽且去,今夜你轮值巡防,不可懈怠。”
孟开平拱手应下,当即掀了帐帘阔步而去。
十月的天,已是深秋,帐外夜凉如水。
“总管,火器营那边有老兵闹事。”
一列人在前举着火把开路,王遇成则跟在孟开平身边,飞快解释道:“几人饮酒,不知怎的就闹起来了,说是……”
他欲言又止,觑了眼总管的脸色,硬着头皮道:“说是要回乡看妻儿去。”
孟开平皱眉道:“现下谁在那守着?”
“孙茂先守着呢,已经将人都制住了。”王遇成补充道:“今夜军中设宴,他们难免纵情多饮些,估摸着是喝昏了头,还没出营便被巡防的抓了。”
听上去此事可大可小,孟开平略一思忖道:“先领我瞧瞧去。”
两人脚程快,转眼便到了火器营那处。甫一靠近,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吵闹哭嚎声。
“放老子出去!”有人上蹿下跳、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屁红巾军,老子跟着打了叁年的仗,一次老家都没回过!自己生儿子摆酒,旁人死了儿子都不让看,狗娘养的齐……唔!”
骂着骂着,那人的声音突然断了。孟开平一手接过火把,向前一照,只见叁个汉子正被关在木笼里——一人被孙茂先拿破布塞住了嘴,浑身酒气,怒目圆睁;余下两人则窝在角落里,不知死活。
孙茂先见孟开平亲自来了,立刻上前请罪道:“属下无能,前头宴席未散,竟还劳烦您来管这些杂事……这朱老叁醉狠了,尽说些胡话,属下这就处置了。”
“不明不白的,你要如何处置?”孟开平听罢,侧首看向他,面色如常吩咐道:“听着跟窦娥喊冤似的,把那犯事的嘴松了,我要听听他说些什么,免得屈了他。”
孙茂先无奈,只得让人扯去那破布。朱老叁嘴巴得了空隙,甩头便狠狠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继续骂道:“姓孟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齐元兴的走狗,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孙茂先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逮谁都敢骂,正欲再唤人堵嘴,却见孟开平摆了摆手。
“你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一家子死光了,哪里知道我们的苦?”
朱老叁果真醉得不轻,摇摇晃晃口不择言道:“朱元兴仗着什么?不就是靠着老丈人发的家!吃软饭的玩意儿……我呸!”
他一时大笑一时大哭,形容癫狂道:“募兵时候说得好听,什么共谋大事、共享富贵,可老子妻儿都死了啊,要他娘的富贵有屁用!”
“天天打仗,打不完的仗……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我日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放老子回家!”
朱老叁越说越激动,直把脑袋往木头上撞,一片血肉模糊。孟开平也大概听懂了,他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是听人怂恿才犯了事,还是自己要跑?”
“无需怂恿!”朱老叁当即高声回道:“谁不想老家的爹娘妻儿?兄弟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听了这话,孙茂先连忙向孟开平澄清道:“没有,没有的事!此处只他一个故意闹事,另外两个都是被他怂恿的,谁叫他上月刚死了老婆孩子……”
孟开平觑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孙统领,你这火器营叁天两头出岔子,究竟是旁人之过,还是你这个长官之过?”
孙茂先立刻跪地,冷汗涔涔而下:“总管恕罪!许是、许是属下近日待下宽纵了些……”
“好一个‘待下宽纵’。”孟开平一声冷笑道:“乱从内起,动摇军心,长此以往我看今后仗也不必打了,都回家抱孩子去罢!一群废物!”
旋即,他转向王遇成,同样斥道:“下回再有这等事,解决不掉也不必来问我,只派人提着你的头来就是。平章大人面前,我丢不起这个脸。”
二将受骂皆不敢反驳,心中明白,一会儿便该自去领罚了。
临走前,孟开平最后望了眼笼中叁人,转身问道:“另外两个如何了?”
“被制住前受了些伤,还活着呢。”孙茂先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