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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糖埋着头走了两步,暗自念叨着表情管理,她先放松了眉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拿手按了按嘴角两边,再抬起时换上了轻松的神色,她不太愿意让林乐芒看到自己冷脸的模样。这会儿嘉宾席只剩下林乐芒一个人,方才还在她右后方的文以安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到林乐芒正靠在椅背上翻着台本,陈糖踌躇了两秒,似下定决心一般自己给自己点了下头,然后小跑两步贴着林乐芒坐下了,实打实地把那张座椅上空余的一半给坐满了。林乐芒偏头示意了一下,但眼睛仍是看着手里的本子,陈糖哼哼起来:“姐姐,你看什么呢,台本不就那么点事吗?”
林乐芒掀开封面晃给她看:“不是节目的台本,是其他工作。”
“哦。”
陈糖语气乖巧地回应,没有接着出声干扰对方,她倚着林乐芒,眼睛打量着整个嘈杂的录制大厅,她看到刚才和她聊过天的男生在问助理要水喝,看到李韫苇冲着前男友搭档翻着白眼,看到另两个中年男艺人搭着肩捂嘴聊着什么。她的视线来来回回的,自觉是全无目的,是因为终于能好好坐在姐姐身边所以才会走着神休息。
她嗅到今天自己选用的香水,被脸上涂抹的彩妆的脂粉味掩盖了不少,但还是隐约过度到了后调,鼻尖萦绕不去的是麝香的气息。陈糖朝着林乐芒的方向侧过脸,动动鼻子,她发现对方身上的香调和自己很相似,她的心便雀跃了起来。陈糖曾在和林乐芒接吻时,在对方的颈间嗅到过这种香气,当下就被迷昏了头,她好喜欢这样既冷又暖的味道,幸好她能将这记得分毫不差。
忽然,陈糖感觉到林乐芒原本拿着台本的手臂放下了,放松的腰背也立时挺直,她奇怪地转头看向她,却见她的目光拉得长长的,落在正前方正在布置的主舞台,那眼里闪动的雀跃和自己方才体会到的有十分之一相同。人影交错的台上,淡红色的柔和地面灯光映着一个穿着一袭水蓝色衣裙的身影,什么都看不清。但文以安的名字倏然落在陈糖的脑海里,就和林乐芒此时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意同样显眼。
“文老师挺适合这套舞台造型的,看上去很知性。”
陈糖先开口,试图打断笑意和自己脑海中的叫嚣,但都没成功。
林乐芒笑着附和她,轻轻挑了挑眉:“主要是这条裙子的剪裁,腰线那边特别美。”
话在陈糖心里当然落了疙瘩,但她又控制不住地顺着林乐芒的话往那抹影子的腰线看去,这会儿舞台助理在领着人往前走,漂亮的腰线就在背光的映照里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陈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清清嗓子,像是要掩饰喉间些微的干涩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糖不是一个好学生,写歌词都只会胡拼乱凑些近义词交给词作老师改,更别说要形容一个人款款走来的样子,她对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能讲得出的词语最多逃不过“温柔”、“温暖”、“有耐心”这样,她把能用这些词概括的人归类,会甜甜地叫人“姐姐“,而别的就是生活里的泛泛之交。
陈糖并不知道身旁坐着的人这时在看着她,林乐芒用耳语般的低声问她:“是都很容易对年长的、温柔的对象产生迷恋,不是吗?”
猛地撤回目光,陈糖转头和林乐芒对视着,刚才反问的话音里气息太重,她甚至分辨不出是不是幻觉,只是面前的人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底的笑和那夜的摩天轮里不无二致,除了陈糖多读懂了一些笑意里隐而不发的用意。
太常有的、世俗的迷恋,谁都体会过,不必自我感动地吹嘘特别。
那天夜里陈糖被这样的笑温暖得一塌糊涂,现在却被同样的笑意刺到目光开始瑟缩,但她又无法开口询问自己揣测的是否为真,在光源七零八落的幕间,一切对答和举动像是失了控般迷幻。她还在盯着林乐芒看,脑子里话语和话语在反复扭打,而林乐芒早就重新回过头,远远地、安静地看着主舞台上的准备,话筒打开时短促的啸叫,舞台导演冲着音响师发的脾气,但一切还是太安静了。她看着在干冰白雾里漫溢的暗红色灯光,耳边响起在某次做完后的拂晓,她拥在怀里的文以安轻轻哼唱的歌。
很快,嘉宾们纷纷回座,文以安的舞台录制完,今天的拍摄工作便差不多要结束了。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关于主持人要唱歌,他们的印象里最多是中心台联欢晚会主持人全场大合唱的画面。文以安选了一首温柔简单的怀旧老歌,没什么多余的技巧,单纯地唱着,就像寻常在ktv一样,毕竟重要的媒体焦点是她接外台节目,她唱什么歌不重要。
一首娓娓道来的歌曲,倒恰好符合了节目的立意,文以安惯来懂得扬长避短,强调音色和气质自然会转开他人对歌唱本身的在意,录制结束后嘉宾们的夸赞可能有几分真心。文以安回到嘉宾席的时候,安排给她做搭档的男生专程起身到台阶下迎接,曲起手肘支在身侧等待穿着裙装的人搭手,绅士的礼仪把台本上给到的要点演练得分毫不差。而后,座上的两三位顺势搭着腔开口打趣,为两人互选组成搭档铺一铺剧情线。在文以安重新坐下后,导演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