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的濒死挣扎抓破,凝结的血珠从关节处滴落,滴在林乐芒颈上与之相合的另一半血痕上。身下的人在用尽全力地呼吸,疑惑和不解在此时排在次位,万宇晴低头看着,看着那张脸上惊惧的神情和交错的泪痕。白净的颈项是她很少会留下痕迹的地方,尽管做爱风格偏于激烈,但她不是看着伴侣在他人面前尴尬会收获愉悦的人,她总是体贴地绕过那些容易曝露的地方。除了那次失控以外。但在这个当下,白净的颈项上是触目惊心的掐痕和凌乱的血印,交合着恐惧催生的汗水。可能是由于疼痛和先前的窒息,颈上的青筋会随着每一下呼吸绷起,伴随剧烈起伏的胸腔,这张在演戏时死气沉沉的脸异常生动,片场催生不出的泪水像是丰盛夏日的葡萄一样一串串垂下。她终于舍得将双手分开,手掌捂住了身下人还在掉泪的眼睛,万宇晴第一次不喜欢她水意下朦胧的目光和轻微放大的瞳孔,那些投来的神情还在表达着无辜和困惑,太擅长表演受害者的角色。
再一次用力地呼吸后,林乐芒找着机会抓住了万宇晴悬在半空的手,她万分确定这人刚才是想杀了自己,可就算真的要死在这个夜晚,总要告知她是为了什么。捏住那双作恶的手腕,林乐芒扭动身子试图从身上人的重压下解脱出来,至少在讨论要不要杀了自己的时候,能摆在相对平等的位置更好。她没有如愿,虽然万宇晴没有挣脱,但并不打算让出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势,掷下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一句话说得不太顺畅,林乐芒喉咙里的肿胀感警告着她放轻声音,她不打算绕圈子,毕竟看上去她错漏了太多。
“哼,呵呵。”
对方先是发出了不明所以的一声冷哼,又串连两声冷笑,尽管意味不明,可是也充分展示了万宇晴想要表达的嘲讽,接着是预料之中的一句反问,“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
又是这套有罪推定的理论,林乐芒心下了然,如果她这么熟练地运用起着这个理论来,说明这件事大概率和王宥倩有关,那么刚才她掐着自己脖子时是不是还万分希望被掐着的人是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王宥倩呢?
“我怎么……”
即使再老生常谈,这个局面对林乐芒依旧毫无帮助,显然跨坐在身上的人比起往常更失了几分耐心,她的话还没起头就被打断。
“你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到我公司的税务材料的?你说。”
万宇晴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了许多,她大抵自矜于一针见血的质问,在林乐芒一瞬间茫然失措的表情里自诩读到了答案。语调平缓,尾音短促,像是阅读一篇关于热水壶使用方法的说明书,她在展示和诱导,因为她认定对方紧闭的唇中一定有答案。
“我没有拿过什么税务材料。到底发生什么了?”
“liar!”
说明书后是即刻烧开的水,从壶口刹时喷涌出来,林乐芒只知道在万宇晴凑近突然地大声指责后,她的右耳开始持续地鸣叫,扰得她缺氧的大脑钝钝地痛。身上的人一下甩开了她握住的手,一只手钳住她双手的手腕抵在头顶,另一只手又回归到熟悉的咽喉上,紧接着这尊冰冷的雕塑缓缓前伏,压迫感比颈上的力度更加窒息,直到前额和她相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对视。
“我再问你一遍,你什么时候从谁哪里拿到的?”
在高频的耳鸣里,万宇晴刻意压低的声音像重拳锤入鼓膜,林乐芒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晕眩,而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目光灼灼,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打量虹膜和瞳孔,再做出什么缱绻的比喻,她只能缓缓摇头,否认毫无来由的指控。
“liar!”
再一次提高的音量让耳鸣更加严重。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急促的氛围和愈发强烈的疼痛促使林乐芒迸发出些许气力,一口气将句子说得完整。
“一亿七千万!你再装不知道呢?!我公司刚把钱拿去电影项目后制,最近现金流紧张,我前段时间刚和你说过,结果现在就冲我发难。你再装和你没关系呢?!”
字音跳出得极快,像汛期的河流,湍急中夹杂着尖石,一块块分明地砸在林乐芒身上,低吼将音色扭曲,在意识恍惚间她几乎快遗忘了袭击者的身份,陌生感铺天盖地后,求生的意识才终于清醒。
极尽前伏的动作改变了身上压制者的姿态,林乐芒察觉到腰腹间的钳制消失,她趁机卷腹屈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蹬在对方的髋骨上。万宇晴发出的痛呼总算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林乐芒也赶紧从松开的手下翻身爬起,她退开得很远,一只手在延长的窒息错觉中用力扯着胸口的衣料,另一只手摸到立柜旁还没有收起来的壁球球拍,抬在半空朝前指着,尝试隔开不知何时还会失控的人。在昏暗的光线里,万宇晴揉着髋骨站起身,她没有立刻靠近,只是死死地盯着,然后口里蹦出几个字,她问:“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林乐芒心下的恐惧中浮上了一层苦笑,到底是谁该问谁为什么,又有谁知道她在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