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嘴想要问他是不是没有死,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季松亭眸中的某些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嘴角微扬,淡然一笑:
“一别经年,好久不见。”
但对方却没有像他这般镇定,情绪有些激动,却极力克制着,颤声问道:
“你……你没有死?!”
季松亭一怔,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显然处于茫然状态。
原来那人知道自己死了……
他沉重多年的心忽而一松,眼含喜悦,轻轻拍了拍腿:“没有,当年的飞机事故,只是让我失去了双腿。”
简桉看向了他的腿部,眉头皱了皱:“所以,你这些年都在江南?”
“嗯。”
“挺好,这里确实适合养伤。”
简桉勉强扯出一个笑,静静凝视着男人的眉眼。却恍惚间发现,那个已然三十一岁的人,虽容貌未变,却不似从前那般狠厉绝情,反而多了些温润。
“爸爸,你们认识吗?”沈慕云这时扯了扯简桉的衣角,看向轮椅上的人。
简桉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了一眼面色温和的男人,无措道:
“嗯……是爸爸以前的、朋友。”
“噢噢……”沈慕云点了点头。
季松亭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压制住,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问:“他是……你儿子吗?”
“对。”
季松亭听见那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心瞬间重重一震,眼眶微红,嘴唇颤抖。
小云……是纪念沈云珩吗?
但随即简桉又补充道:“小云,是我在孤儿院收养的,我当时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被他的绘画艺术吸引了。”
听到这话,季松亭暗自缓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亲生的……他淡然道:“能让你选中的,应该会很优秀吧。”
“嗯,小云很乖,很听话。”简桉抚摸着男孩的头发,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他随后又想起来什么,问男人:“不过你这些年,怎么没有回来姚城?”
季松亭定定地看着他,眼眶隐约酸涩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闻言,简桉一怔,被那样凝视着,心似乎有些痛,但还是笑着说:“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那我还能……”
“下周我结婚,你能来吗?”简桉打断了他,声音很平静。
结……结婚?
季松亭脸色有点白,那颗刚刚沉下的心顷刻间被震得七零八碎。
他快要装不下去冷静了,沉默好几秒,声音带着一点哽咽:“好……”
我说我不恨你了
那人面色寡淡的模样,平静得出奇,连目光都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简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一股没来由的失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季松亭愣了愣,抬眼凝视着他,清澈的眼眸渐渐深沉,氤氲着莫名的雾气:“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结不了婚。”
不知多少个深夜里幻想过再次与他重逢,可当这个人真的站在面前时,那攒了一肚子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简桉心头一顿,似乎被那炙热的目光狠狠烫了一下,好半天没有反应。
季松亭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情深的眼眸忽而变得黯淡失色,轻柔道:
“小桉,我先回去了,下周如果有空,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说完,他立即推着轮椅转过身,也不等对方的回答,径直往前面走。
只是转身的瞬间,在眼眶里倔强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落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裤子上,摔成粉碎……
这五年里苦苦等待的心,也随着那人一句下周结婚,彻底崩塌,支离破碎。
他早该想到,一别经年,再次见面,早就物是人非了,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简桉想开口叫住他,想说些什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寂很落寞,让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对方死了,死无全尸,竟没想到,他还活着……
也许,简桉觉得自己是开心的。
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滚落,打湿了脸颊,被风一吹,冰凉而又疼痛。
沈慕云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爸爸,叔叔已经走远了,我们要回去了吗?”
简桉这才缓过神来,抬手抹了下脸颊,生怕被儿子看出一点不堪,声音强装愉悦:“好,我们回去找爷爷奶奶。”
两人刚转身,背后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喊住了他:“简先生,等等!”
简桉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免一怔,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