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拨动伶仃,银发披肩的神君从华美床帐中踏出,容颜如霜,额间神纹清冷,玉唇间却沾染着情爱后的薄红。
长信银眸扫过一眼帐中已疲倦昏睡过去的女娇,眷恋收回视线。肩上两抹红痕,他抬手轻轻地抚过,而后收紧玉色寝服裹住修长冷白的身躯,离开寝殿。
七清英灵殿。
作为历代神主与功勋上神灵入归墟后的祭祀奉养之地,神圣庄严,不容亵渎与踏入。
英灵殿的上空常年风罡雷鸣,劫云阵阵,仙力低微者,不容接近便会化为齑粉。
长信站在英灵殿前长长高高的石阶下,银发如瀑,白裾随风狂舞,他抬眸望向最高处的鎏金牌匾。
拾阶往上。
罡风一道接一道打在脸上。
神力隔绝罡气,却抵挡不住疼痛。
越往上,越难行。
英灵殿上方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凌厉无形之声入耳:
长信,尔不堪为神界万族之主——
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还要来作甚!滚出这里——
一道威猛的罡气打入体内,长信唇角蜿蜒出艳丽的血痕,他敛下长睫,长身玉立于阴狂风中,雪衣猎猎作响。
掩下的银眸中一片漆深阴翳。
“长信冒昧惊扰到诸位先灵,多有得罪。”
他语气谦卑。
却不想得到的是一阵怨毒耻笑。
哈哈哈——长信小儿竟也学会如斯虚伪,惺惺作态!可笑!哈哈哈——
你当年拿吾等魂骨炼灯之时,可不是如此作态——
如今可是为了那女人——
哈哈哈——你将吾等魂识投入真火焚烧,千般折磨之时——可曾想到你最爱的女人也被永远困在这里——
长信袖中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真,聒,噪。”
磅礴到令人恐惧的神力从长信体内散开,身后显现出腾蛇凶鸷庞大的法相,在半空中舒展着巨大蛇躯,冰冷嗜血的冷银蛇眸毫无感情地俯视一群先灵。
长信手持宵练,任由凛冽无形的剑光打在白玉侧脸,面无表情。
神剑宵练——昼见影,不见光;夜见光,不见形。迅如闪电,不沾血光。
可杀其形,斩其魂。
刹那寂声,几乎能听见露凝之音。
英灵殿供殿大门打开,长信看向灵火中央的一抹魂识虚影。
他收起剑,下意识敛声收势。
魂影感受到靠近,转过身。
长信目光近乎贪婪炽热地看着她——青丝及踝,眸若青翡,琼鼻丹唇,额间青鸟神纹纤细婉丽,透着盛雪雕成的冷,又有雪饰梅妆的艳。
但那张清艳出尘的面容对他只会出现一种表情——厌憎。
“你又来做什么?”
“铃姜……”长信无视她冰冷憎恶的目光走近她,想要摸一摸她垂在精致脚踝边的青丝。
手指却穿透了过去。
他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淡下。
“三千年了,铃姜。只要你愿意忘却前尘,放下执念,早就可以离开这里。”
魂识无动于衷地看他。
长信在她这种目光中失控地瞳孔魔红,几乎想蒙住她的眼,“铃姜,你在坚持什么?那个魔早已被封印进上古太渊阵,永生永世永不得出,你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他!”
“他会出来的。”
魂识回应冷淡,却笃定。
“三千年了,三百回——铃姜你为何总是这样固执?做我的神后有何不好?他一个三界喊打的魔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明明你的雀阴魄都能接受我,为何你不能?”
“一抹根本没有意识的魄,又如何算作我?”
“好,好。”长信癫笑点头,看着她冰冷无情的模样,眼底偏执冰凉。
“罢!我不会再来问你。”
“你既愿留在这里,就永远留在这里!”
“留在我为你打造的鸟笼里,永生永世也别想飞出去。”
这样也算永远属于我。
“而我,会和另一个你,岁月长伴,子嗣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