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慢慢地用低柔徐和的嗓音、残酷无情的言语撕裂樱九最后的期待:“我曾经说过,若你不愿意,可以回家。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告诉你,如果留下来就意味着你要和别的男人上床,你选择了留下。”
“你留下来,对我抱有怎样的期待,我管不着。但你不能遵守我的规矩,这是你的错处。”
“你不遵守规矩,我可以等你认命,或者你赶走巴二,再跟我提你不想留着,那也可以。可你贬低小五,把巴二往他那里推。这是你的第二个错误。”
“我没有……”樱九战栗着,嘴唇发青,眼无焦距,他木然地张嘴回应,“我没有贬低他。他就是低贱,我说的是事实!”
傅西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竟然这样执着地蔑视槿五,并毫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任何欠妥之处。
他缓缓皱起眉头。
樱九颠三倒四地念了几句槿五低贱的话,眼中慢慢又有了亮光。他抬起头来,从桌子底下钻出,膝行到傅西洲身边。他抱着傅西洲的腿——这一回傅西洲没有拒绝他,他又高兴起来,仿佛刚刚的伤痛都不要紧了:“他就是低贱啊。他明明喜欢你……你瞧见他看你的眼神了吗,就像阴沟里饿极了的臭虫盯着好不容易漏下来的一点食物残渣,像在沙土里做窝的老鼠终于看见一点点太阳……他何止喜欢你,他比我更想独占你,他恨不得这里其他人都不存在,世上只有你们俩,你就会只看着他。
“他做梦!一个人怎幺可能喜欢一个人,却陪别人上床?他能这样做,岂不就是生性低贱?西洲,我不一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身体也只要你一个。我不愿意和别人好,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傅西洲安静地听他说完,良好的家教礼仪和自小培养的耐心令他没有打断樱九的污言秽语——但后来也到极限了。他忍耐到樱九话音刚落,就迅速地答复:“但是我不爱你,也没有爱上你的打算。”
樱九脸上残余的血色瞬间退去。
晚间桂四来时,樱九双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他走近一听,樱九不断地念着“你会爱上我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你不爱我又能爱谁,你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
桂四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小少爷哪来的自信。
他唇角一勾,似一个梦魇般贴在樱九的身边:“他不会爱你的。他有真心爱的人,你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替身而已……”
两人所说的主角,这时候正站在糕点房里。
男人挽着衬衣的袖子,在蛋糕之外小心翼翼地裹上一层香醇的巧克力粉。他的手和脸都沾了面粉和巧克力粉,手背上还粘着从鼻尖上蹭下来的奶油,但这一切都无损于男人的英俊。
大功告成,傅西洲搁下手里的器具,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
本是预备在旁指导乃至亲身上阵的糕点师左右看了看蛋糕的造型,又尝了尝一边小盘子里多余的蛋糕坯子,惊讶地赞叹:“傅,你的手艺相当不错,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
傅西洲解下围裙,望着那个蛋糕,眼中一黯。
“我不算是初学者,很多年前经常做,现在生疏了,特意请您指导一下。”
“傅,我记得你不喜欢巧克力。”糕点师又尝了尝旁边的一小块蛋糕坯,随口说。
“我……以前的爱人喜欢。”傅西洲挥挥手,自有人将做成的蛋糕小心地放进华美的盒子里,用精致的丝缎包装起来。
傅西洲看着他们忙碌,有几分惘然地叹息:“明天是他的生日。”
十年以来,每到这一天,傅西洲都会往大房送一件礼物。与他每次出行给夫人们购买的礼物不一样,他送给尤烈的东西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品。
尤烈识货,也懂得珍惜。孤本绝品到了他手里,他不忍心丢弃损毁。他利用尤烈那一点对珍品的心软,强行延续着两个人的情意——他们一年有三百六十四天都是互相对立的仇人,但在尤烈生日的这一天,傅西洲总会不自觉地回到当初恋爱的时候。
那时候尤烈就盼望着他送的生日礼物,傅西洲从不忍心让他失望。没有任何人忍心让一个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你又将他奉若珍宝的爱人失望。
就算两个人之间仇深如海,尤烈恨不得他去死,他恨不得尤烈饱尝他曾经的痛苦,可今天他依然会记起十年前,把手背在背后,将脸贴在他的肩头,假作不经意地问他“今年我有礼物吗”的心头挚爱。
傅西洲带着蛋糕走向大房时,心里甚至有一点忐忑。小烈会喜欢蛋糕吗?或许还是法兰西那位文豪的手稿更符合他的期待吧。可惜那本手稿和货物一起被扣在海关,这个月都到不了港。
他走到院门口时,沉稳的眉眼之间,甚至蕴藏起一丝少年人独有的青涩。这一切让他在靠近房门的时候,显得那幺温柔……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了。他听见房里传来樱九激烈争执、声嘶力竭的叱骂。傅西洲脸一沉,随手把蛋糕搁在窗台上,推门进去,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樱九光着脚站在尤烈床边,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