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驻。”
然后才慢慢起身,又往皇后宫殿处去。
他去见皇后,和鸾也被老嬷嬷端到了“身上压根就不乏累”的太后面前,太后见和鸾啃着肉干,问她是哪里来的东西。
和鸾说是宇文周之给她的,太后看着她,鼻子里冷哼了哼,命婢子把她带去她堂姐崇清帝姬那里去玩。
云芝抱着小帝姬去而复还,说是崇清帝姬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寝殿里。
“殿下似乎在皇后娘娘那里玩去了……”
太后这才猛然睁大眼睛:“糟了!我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见了那个胡……”
时隔多年,柔宁再度见到了他。
见到了那个祖母口中的“野人”“胡人”。
在她叔母的宫室偏殿里。
宇文周之来坤宁殿叩拜皇后,皇后不过和他略说了两句话,询问过他在怀朔城的政绩之后,便命人叫来太子,说是让宇文周之与太子说一说云州边关六镇的事情。
可是偏殿里哪有什么太子呢。
只有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时的她。
是叔母有心成全了她一次,所以才冒着被太后斥责的风险,给她创造一个和宇文周之私下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们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偏殿里静谧地几乎可以听到针落之声,只有他们两人面面相对,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日光渗透过窗纱照进殿内,空气中细微浮动着的灰尘格外醒目。
说来也可笑,虽然这些年里他们私下之间也时有往来交集,多半是借着一些手段互相传递过物件,比如宇文周之送她的那枚狼牙,亦或是她曾经给他写过的信,可是在这样真正看得见对方的情况下四目相对,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多少年来,他们无法看见彼此的容貌,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不知道对方的心情,只能断断续续地想尽办法从旁人口中,抽丝剥茧般探听着对方的消息。
她知道他一步步从行伍之间往上爬,颇得她皇帝叔父的器重。
他知道她在宫内养尊处优,得到太后亲自抚养,皇后视如己出。
可是永远像是隔着厚厚的迷雾,怎么也见不到那个真切的对方。
上一次彼此相见时,她是藩王幼女,孩童模样,而他也不过是个街市上等待贩卖的胡人贱奴。
一场意外,她和王妃母亲在街市上被关外胡人的疯马所惊,危在旦夕,而他挣脱身上的枷锁束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将她和王妃从马蹄之下救了下来。
作为回报,他被脱了奴籍,在镇西王府内暂住了一段时日。
他们之间因此有过接触和相处。
那些日子,也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是他,将她拉出了当时那些漫无边际的黑暗和绝望之中。
……这些话说来是有缘故的。
自先帝末年,她的养父、前太子璟宗被废之后,即便当时的第二任太子、她的五皇叔,还有她的祖母、姑母圣懿帝姬都对她和母亲关照有加,并没有让她们受了什么太大的委屈,可是身为一个小小的孩子,她的心境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自古以来,被废太子的孩子都没有好下场。
她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可是一贯疼爱她的姑母圣懿帝姬也带着她读了不少的史书,她是从前人的故事里看到过先例的。
是以,即便那时候五皇叔他们对她再好,她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日复一日地绝望不安下去。
再后来,五皇叔登基即位,送她和母亲去河西和养父团聚。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又在半路得知了姑母圣懿帝姬病故薨逝的消息。
那是她除了母亲和祖母之外最喜欢的女子。
那个最疼爱她的姑母,去世了。
而她却没能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自那之后,她便整日郁郁寡欢,即便在河西和父母团聚,也很难开颜一笑。
为了让她排解烦闷心情,王妃母亲这才提议再带她去河西治所的街市上逛一逛,带她去看看那些五花八门的藩外商人们的新奇玩意儿。
也是因此,母亲才和她遇到了疯马,险些害得母亲又被她连累,死在马蹄之下。
即便被宇文周之所救,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可是从那天之后,她都很难再开心起来了。
她不断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整日哭泣。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一无是处。
八九岁的她曾经对十四岁的宇文周之说过:
“当年祖母将我抱给父亲母亲抚养,是因为民间传说有先开花后结果的道理,他们希望我可以给父母带来福运,让我爹爹早日生下长子,可是父母精心养育我多年,还是没有孩子。我是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赔钱货?”
“圣懿姑母疼爱我多年,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是不是忘恩负义?”
“母亲为了让我开心,才带我去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