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因此被疯马所惊,也是被我害的!”
“宇文周之,你觉得我是藩王之女,觉得我很尊贵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我什么都不能给我身边的人带来,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恐怕再没有别人会相信,她有这样让人羡慕的高贵出身和优越的生活,竟然也曾经有过这般难以启齿的痛苦。
十几岁的宇文周之面上还带着少年的意气,却坚定地回答她:
“至少于我而言,郡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是我的福星。”
“我这一生,都会围着郡主一个人转,让郡主开心。”
他带她学会骑马,她也教他会写汉字,他们曾经度过这样毕生难忘的时光。
可是没多久,宇文周之却告诉她说:
“郡主,我想去张大都督的军中效力,郡主,我想有朝一日,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您面前。”
那时候她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她只能说,祝他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后来他走了,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彼此,直到今日。
柔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终于哽咽着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这些年,你还好么?”
“宇文周之,这些年,你还好么!”
好?亦或是不好?
若说好,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也是历经坎坷与磨难,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最后又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来。
他过得很辛苦。
可是若说不好,那他这个人分明也还是幸运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活下来的那个人,他是得到皇帝栽培的那个人。
有这样的运气和命数,他又还能抱怨什么“不好”呢?
于是他也只能对她说,
“承蒙殿下恩泽,臣……一切顺遂。”
历经岁月流逝,他们都不复从前模样了。
她不再是孩童,他也不是少年。
柔宁这一年正是十六岁的二八年华,经年居于深宫,自然养出了一副极为出众的容颜和窈窕的身段。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淡紫的襦裙,雅致的珠花,略加点缀便胜过他眼中天下的美景。
柔宁点了点头,素手抹去眼下的一抹泪痕,
“好。你好……好好地,我看到你好好的,我也都放心了。”
而后便是良久的寂静和沉默。
他们竟然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没有结果的。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她的祖母,那个甚至还在孝道伦理上凌驾于帝后之上的太后,已经决意要把她嫁给卫巽,为她找了一个最美满的良配。
谁都无法扭转太后的心意,谁也无法为了一个孙女的婚事而在太后面前行忤逆之事。
皇后今日允许他们这般相见一番,已经是对他们格外怜悯开恩了。
不知又过去多久,偏殿的门帘被人摇动,有宫人低咳了两声:“宇文将军,时候不早了。”
柔宁侧首望着墙壁上的一幅画轴,从自己的脖颈间捞出一枚狼牙,缓缓收于掌心握紧。
“你当年说,有朝一日你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我等了很多年,从一个幼稚孩童长到如今待嫁的女子、才终于等到你,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么?”
他当然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
可今时今日又该用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她的未婚夫,对方的祖母是太后最要好的闺中好友,对方出身簪缨世族,颇受士大夫推崇,对方是少年成才,今岁刚刚考得状元,风光无二。
他呢?
他努力了数年,最后也只是旁人嘴里的一个“小小胡将”“蛮夷之人”。
他想说,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结果,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不婚不娶,一辈子孤家寡人,永远一心守着她。
往后,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有所需,不论是她、是她的丈夫,还是她和别人的孩子有需要他的地方,只要他有,他都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和她在乎的人。
然而这话他又没法说出口。
因为对一个尚未成婚、身份尊贵的帝姬来说,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剖白心意,无异于乡野醉汉那般下流恶心的骚扰。
毫无意义。
他不敢。
时间缓缓流逝。
柔宁得不到他的回答,忽然一把将那枚还沾染着她体温的狼牙从脖颈间取了下来,一把掷在地上,那声响如雷暴一般刺进他的耳中。
“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她语带哽咽,“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你知道什么?知道太后要为我和卫巽指婚?所以你就再也不敢和我开口说起我们之间的承诺么?你甚至不愿意过问一句,我对他是否真心……”
是否心甘情愿地被人安排着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